第(1/3)页 雪下得不密也不大,但架不住越刮越急的北风。雪被风扯了几次便没了主心骨,助纣为虐地满天乱飞起来,不要钱的嘴巴一样抽打着董锵锵的脸。 他的头发、眉毛、衣服和裤子上都落满了雪,脚脖子也被雪没过,跟刚才他和杜蓝下车时碰到的场景如出一辙:老城区车站的雪也是积了近十厘米厚,一脚下去便是个雪坑。 可他坐在树林迷宫的长椅上却出奇的安静,既没掸掉落在身上的雪花也没往手里哈气,只是静静地坐着,整个人仿佛一尊雕像。 已经过了两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周志海并未如约出现。不过董锵锵早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所以并不急,他相信对方既然主动开口约他就一定会有更多的动作。老陈那边的线索已经断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周志海身上,即使他从心底厌恶这个人,此时也只能把自己的好恶放在一旁,死马当活马医。 大约半小时前,公交车把董锵锵和杜蓝两人扔到了车站,在两人身后发出沉闷的气刹声后便摇摇晃晃地开走了,好像上了年纪的老大爷颤巍巍地走上了冬日的冰面。 趁着杜蓝在地图上找和周志海见面地点的功夫,董锵锵忍不住给自己燃了根烟。自从两人开始谈朋友,董锵锵就开始有意识地减少抽烟,可每当他感到焦躁或压抑不安时,还是会控制不住。他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香烟中的尼古丁据说会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而多巴胺又是能给人带来精神愉悦、提高幸福感的物质,此时的他心潮低落,正是需要多巴胺的关键时刻。 可直到他抽到过滤嘴,所谓的幸福感都没出现,也许是斯德哥尔摩的天气太冷,多巴胺也冬眠了吧,他心里想着。 他情不自禁地仰望夜空,零星的小雪花从老城区上方遮天蔽日绵延几公里远的乌云层里掉落,那些乌云似乎比那些古老的建筑高不了多少,低矮的样子总让人产生一伸手就能把它们拽下来的错觉。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已经找好见面地点的杜蓝把地图递给董锵锵:“咱们需要穿过老城区才能到周志海说的树林迷宫,走路的话差不多要20分钟,如果着急过去也可以打车。” 董锵锵摆了摆手:“现在过去也是傻等,溜达过去就好。” 杜蓝把地图收进背包,指着街巷尽头的一片光亮提议道:“那边就是老城区的圣诞市场,既然你打算腿儿过去,就多留心周边的古建和路线,没准儿下次带团就用上了。” 一连几天的大雪早将这里变成一片白色世界,两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雪在两人脚下被踩得吱吱作响,清冷的空气顺着董锵锵的鼻腔一路畅通地入了肺,让他比刚下车时清醒了不少。 街道两旁挂满了装饰彩灯,明晃晃地橘光透出一股安静祥和的味道。那些宏伟的中世纪建筑群和傲然矗立其中的尖顶教堂,那些由圆形鹅卵石铺就的狭窄、蜿蜒又逼仄的街巷,以及从童话般民居中飘出来的烟火气,仿佛都在告诉董锵锵,这座两百多年未受到战火荼毒的老城看起来跟其他欧洲古城并无二致。 瑞典圣诞市场的内容与德国圣诞市场极为相似,只是规模更加壮观,而且不管是手工艺品,还是圣诞树,都自带粗犷豪迈范儿。跟瑞典人一比,德国人的风格都变得细腻婉约起来。董锵锵忍不住想起政治老师的话:瑞典人的血管里流淌的是维京人的热血。 走累的两人随意地进了路边的小吃店,各自点了一大杯热气腾腾的圣诞红酒,再配上刚捕获的鳟鱼和鲑鱼,以及抹着各类浆果酱汁的驯鹿肉,便是一顿圣餐。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