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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在笔直的路上,乌云遮蔽了夜空,阴霾下不见半点星光,四下里空旷寂寥,道路两旁的树叶扑簌簌响着,德国的夏天不像他的故乡,在野外很容易能听到欢快、高叫的蛙声和声嘶力竭的蝉鸣,这里的夜色遮掩了夏虫的悲哀,行走在外仿佛随时会掉入某个深沉、寂静、让人无法轻易摆脱的陷坑。
一层全黑了,房东想来早就睡了。二层李雷的房间还亮着灯,董锵锵白天跟他说够了话,不想再费唾沫,径直回了屋。
他没开灯,书包随意地被扔到地上,人慵懒地一屁股坐进硬的硌屁股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灰黑相间、影影绰绰的植物剪影,足足盯了十多分钟才起身开了灯。
灯亮的刹那,他的目光几乎没任何延迟地落到桌子脏兮兮的洪水葡萄酒上。
他拿起瓶子却没胃口小酌,只在手里慢慢转着把玩,瓶身上干涸泥巴形成的沟壑刺刺愣愣的坚硬扎手,他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彼得和老白两个人的模样。当时遭遇非典,老白看不到希望情有可原,可酗酒有什么意思?喝醉了睡一大觉难道这些烂事就会凭空消失?换作是他碰到老白当初那般困境,他肯定不会把自己交给酒精。当然考试挂科他也不会,区区补考能奈他何?他最多只是被补考烦得扰心罢了,说到底他和老白还是年轻,如果到了彼得这把年纪,碰到烂事心里想的就只有誓不低头和大不了从头再来。
身后忽的传来很轻的敲门声,董锵锵沉默地放下酒瓶,心中打定主意,补考有一周多的时间准备,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等补考过了再跟父母和杜蓝这仨最亲近的人细说从头。
董锵锵大开屋门,门外站着一脸倦容的李雷,手中握着被卷成一卷儿、董锵锵借给他的中文教材。
“这么晚才回来?又在图书馆学习呢吧?暑假都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真自律,真刻苦。”李雷皮一边笑肉不笑地没话找话,一边一双眼睛往董锵锵身后的屋里各种乱瞄,一眼便瞅到桌上的泥巴酒瓶,猛一看还以为是垃圾,仔细看才发现别有洞天,心里顿时有些愤愤然:老子苦哈哈的准备免课,没想到这小子倒挺滋润的,居然还有小酒儿喝。心里想着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很快想起下午洗衣服时在地下室角落里的发现。原来这酒谁都能喝呀,一会儿我也取一瓶去,他小声嘀咕道。
对方半夜敲门,董锵锵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有事:“说吧。”
“上午没来得及问,你去经济系……没事吧?”李雷垫了一句。
“有事说事。”见李雷一开口便绕弯子,董锵锵浑身不耐烦。
“我跟房东说我周四有非常重要的会,要花时间准备,她同意这两天我不晨读了。”
“哦,好,那你抓紧每一分钟时间赶快复习吧。”董锵锵说完就要关门,李雷眼疾手快,急忙伸脚顶住门的下沿。
“哦哦,想跟你商量下,”李雷本想客套两句等董锵锵安慰,见他脸色难看,也没个关心,心里很是失望,又不能给董锵锵甩脸色,只好直奔主题,“昨天跟你提了一嘴,后来你忙就没敢打扰你,就在家上网那事儿。免课不是老得查资料么,我不像你有车,在图书馆泡多晚都能回来,让我一天跑好几趟(图书馆)不现实,毕竟在家(查资料)更方便,不过你放心,我不白用,费用一人一半儿,或者我多点儿都成。”
就算李雷不打着学习旗号,有人愿意分摊网费董锵锵也求之不得,满口应道:“这事儿啊?行,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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